Zero Generation Immigrant

- 1 min

title: “零代移民” layout: post date: 2015-12-31 15:33:00 image: /assets/images/markdown.jpg headerImage: false tag:

我的前室友是一个印度第二代移民。看完这个镜头以后,我和她去喝boba。我问她有没有看过杀鸡。她说没有。她还说她每次跟着父母回印度都像打仗,上个寒假她的父母终于妥协自行回了印度,她守着空空的房子叫了一帮朋友办了一个趴体,got white girl wasted。我想起我小时候要吃鸡,要先去菜市场挑鸡,再看买鸡的贩子一把把鸡从放在鸡屎上的鸡笼子里扯出来,一刀毙命,然后再去羽毛,把肤白带血的整鸡套在塑料袋里递上。

电影《山河故人》的第三段,2025年,一个离异了的父亲张晋生,带着儿子张到乐移民澳大利亚。父亲把儿子发的英语,放进了谷歌翻译,理解得支离破碎。我一直以为我会是张到乐,直到我觉得,其实我还是张晋生。

一年半没回国,刚回来的时候我出门不习惯带纸巾,走路碰到别人的时候下意识说的是sorry,讲话会因为回忆不起一个英文单词的中文意思而卡壳。吃饭以后不用付小费,高兴极了。出门要带口罩,看《老炮儿》脑袋后头飘着一句句“好帅啊”,都是眼中的新鲜事。之前跑马取寄存包裹的时候,人一窝蜂地挤在寄存车门口,我愣是没挤进去。在旁边站了许久,人群散后,看到自己的包裹被扔在地上,突然觉得自己离这一切很遥远,离张到乐们倒是很近。

现在美国同学里的二代移民,父母大多是像ABC剧集Fresh off the Boat里,从开餐馆做生意起家。他们中文听得很懂,但是讲起来有的结结巴巴,有的会讲但是不愿意讲,李小鹏的老婆李安琪就是一例。到了我们这代,留在美国的立身之本往往是技术和学历,受教育的程度更高,但在自己求学时努力融入美国社会后,究竟还能剩多少民族文化可以留存在今后的家庭教育里,我不敢自负地猜想。我只是隐隐感觉,将来家里可能再也没有这么一个角落,可以容纳一个单纯读史读诗读词的童年。我不会沦为一个像张晋生们一样用谷歌翻译的家长,但是却经历过一个周二没有电视看的童年,这是一出生就用Netflix,Hulu和HBO的下一代人无法想象的。

吴晓波在书里引过R.G.科林伍德的这么一段话:“时间把世界放置在一头大象的背上,但它希望人们不再追问支撑大象的东西是什么。” 在上世纪的末尾出生,我们生活在大象还未成形的日子里,那个时候,作为最后一代独生子女的我们,还在一个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课间,兴高采烈地和同桌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赛——橡皮大战。

comments powered by Disqus
rss facebook twitter github youtube mail spotify instagram linkedin google pinterest medium vimeo